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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51687
图片尺寸:2122X3184
大小:1104KB/6624KB
作者:汤永
分类:新闻图片->生态·环境
关键字:生态 环保 环境 荒漠化 湖泊 柴窝堡湖 新疆地理 新疆地质
图片ID号:1275363216
图组ID号:13113
干涸的柴窝堡湖
(7/16)
2014年12月09日 11:5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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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
柴湖西段由于荒漠化,成片的沙枣林缺水枯死。
组图说明:
背景资料:
2011年,中科院历经4年的“中国湖泊水质、水量与生物资源调查”数据显示,近50年来,中国消失的湖泊达243个,其中新疆消失湖泊的数量最多,共62个,约占全国湖泊消失总数的1/4。
调查显示,消失的62个湖泊主要分布在南疆地区,其中最为人熟知的就是罗布泊。罗布泊于1972年前消失,之前水面约660平方公里;约88平方公里水面的台特玛湖也于1974年前后消失。北疆地区也有湖泊消失。艾丁湖1950年面积约100平方公里,1987年后消失,成为季节性湖泊;玛纳斯湖1959年面积约550平方公里,1974年消失,2000年又出现水面。
气候资料表明,从20世纪中期至20世纪末,我国西北内陆地区年平均气温增加了0.6℃至0.8℃,同期新疆地区降水则明显减少。气候干暖,加上人类不合理的开发利用,导致许多内陆湖泊濒临绝境,甚至消亡。
柴窝堡湖曾是乌鲁木齐市郊最大的淡水湖,一度为45公里外的乌鲁木齐市提供三成用水。 柴窝堡湖与4公里外的盐湖是孪生姐妹,一咸一淡、地底相通的两座湖泊在天山脚下相映争辉,全世界多少游客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西域双子湖”的芳容。
随着城市发展人口增加,柴窝堡湖地下水因长期超采正迅速干涸。最近10年,“双子湖”渐成传说。“2015年,柴窝堡湖会变成盐湖。”,“2020年,‘她’将彻底干涸。”……偶尔的几条流言沦为人们席间的谈资,柴窝堡湖,越来越少人关注。
东边荒漠沙化,中间萎缩干涸,西南角湿地面临盐碱威胁
2014年11月25日,站在柴窝堡湖渔船码头,水泥岸渚上手指粗细的裂缝随处可见;10米长的 “贵夫人”号白色游船,锈迹斑斑地“趟”在荒草湮没的滩涂上;年久失修的木栈道支离破碎,踩上去咯吱作响。
从码头远眺,对岸成群的风车旋转着桨叶,而干涸的柴窝堡湖却面目枯槁。沿着码头走出300米的湖心位置,已被大片枯黄的芨芨草占领。记者集中目力才能隐约瞥见西南角一抹浅浅的水影,那是湖面急剧萎缩后残留下来的3平方公里湿地。
绕湖实地踏勘更让人揪心。记者来到西南面的天格尔峰脚下,看到这里的湖岸到处塌方,像干裂的嘴唇上布满的道道裂口。水草干枯后墨绿色的遗迹,混合泛黄的盐粒,像倒倾的颜料涂抹在滩涂上。跳下4、5米高的湖岸,步行100多米才找到成片的水洼。脚下白色的盐粒清晰可见,在一处清浅的水洼,记者用手指沾水一试,入口比咸蛋还咸。
往东行进,在柴窝堡湖通往乌鲁木齐县南山的公路上,沿途可见沙枣林相拥倒绝。抵达一片荒漠区,柴窝堡湖管委会工作人员刘东亮介绍说,这里以前有300亩水面,当地人称“小西湖”。可如今风沙入眼,脚下的柏油路在沙尘中隐约延伸,风吹扬起的沙粒,打得车窗扑籁籁响。
“在柴窝堡湖,东边荒漠沙化,中间萎缩干涸,西南角湿地面临盐碱威胁。”采访中,柴窝堡湖管理处副处长马新文一路介绍。
第一网打上了12吨重的池沼公鱼,清一色巴掌大小,当年全部出口日本赚外汇
在柴窝堡湖管委会一楼办公室,刘东亮有时会对着西墙陷入沉思。
墙上有一张4米宽、2米高的地图。柴窝堡湖就象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水珠,偎在海拔2000多米的南天山天格尔峰脚下。它的西面,是天山环抱中的乌鲁木齐。
“有时候盯得久了,仿佛湖泊还真的存在一样。”刘东亮说。
柴窝堡湖确有着美丽的过去。
2001年,人们从俄罗斯引来冷水鱼高白鲑,这种鱼适宜生长在无污染的湖泊中,全新疆只有赛里木湖和柴窝堡湖引种成功,柴窝堡湖优良的水质得到了无可争辩的证明。
柴窝堡湖最风姿绰约的时候,湖面达到30多平方公里,平均水深4米,最深的地方8米多。在柴窝堡湖渔场当了20年渔民的张宝建,曾从湖里捕捞过15公斤重的草鱼。
46岁的张宝建印象最深的是1997年的冬捕,场里30多个职工,拖着渔网穿过70至80公分厚的冰面。
“网铺开一公里多长,第一网打上了12吨重的池沼公鱼,清一色巴掌大小,当年全部出口日本赚外汇。”张宝建说。
曾几何时,柴窝堡湖的全鱼宴闻名四方,一桌有30多道菜肴,全是湖里出产的鱼,摆上桌没有重复的种类。“很多城里游客专门来吃全鱼宴,那是90年代啊,花500多块钱都不心疼,吃完还称赞物超所值。”张宝建说。
那些年,柴窝堡湖简直是美丽富饶的代名词。
2003年,柴窝堡湖评为乌鲁木齐新十景。如今在携程等户外旅游网站的简介里仍留下这样的文字:有时微风拂面,湖畔芦苇迎风摇曳,渔船穿梭,海鸥飞翔,令人乐而忘返;有时大风肆虐,湖水浊浪排空,苍苍茫茫,景色壮观。
伴随北京奥运会兴起的帆船运动,也曾让柴窝堡湖崭露头角。2006年,“相约奥运,扬帆青岛”活动在此举行。2007年、2010年,更举办了两届全国帆板冠军赛。“千帆竞发、百舸争渡”的景象让时任国家体育总局水上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李全海深刻印象。
湖岸更有优美开阔的草原和湿地,这让它2009年跻身“国家级湿地公园”俱乐部,成为全国第100位会员。
若往前追溯,这颗博格达雪峰下的明珠还出现在一则神话里:柴窝堡湖与天山天池齐名,是西王母座前金童玉女真情的眼泪所化。
而根据湖畔数十座古墓葬的考古发掘,柴窝堡湖更是2700年前“车师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如今的乌鲁木齐,正是从柴窝堡湖湖畔生息繁衍而来。
超采地下水,让柴窝堡湖“暴瘦”,最近4年,“腰围”更从30平方公里急剧下降到可怜的3平方公里
只可惜,这些辉煌,如今凝固在人们记忆里。随着3公里外“连霍高速公路”绕道而行,以往312国道的地利不复存在。折返下高速还需通过乌拉泊收费站,以柴窝堡大盘鸡闻名的小镇,显得日渐凋敝。
4年前,随着柴窝堡湖湖水的盐碱化和水面的干涸,渔场被迫关闭,鼎盛时期300多人的渔业队也解散了。下岗后的张宝建,从渔业队队长变成了自家大盘鸡店的掌勺。
“前些年湖面旅游形势好,‘柴窝堡大盘鸡’香辣好吃的的名声在外,其他地方的大盘鸡店总喜欢假冒我们的品牌,管委会每年还组织好几次去外地打假维权。”马新文说。但现在,人们已没有心思再管大盘鸡品牌推广了。
如今,国道两旁的白杨林,树干枯瘦,树皮龟裂。没有水,环柴窝堡湖历经50年辛苦栽种的1.3万亩防风林木,正面临着枯死的危险。
湖泊干涸谁是罪魁?村民们的指控,大多集中在自然水厂超采地下水上。
柴源村二队48岁的村民王友露回忆:1993年,柴窝堡湖建起柴西、柴北水厂,从西、北两个方向抽取地下水。1997年,自然水厂加大向乌鲁木齐供水量,重新埋设管网,“施工时埋下去的管道非常粗,人可以骑自行车通过。”
当时村民隐约觉得不妙。果然,2002年,柴窝堡湖水位呈现缓慢下降,2007年开始加速“十几米十几米的后退”,到2013年,湖面一下缩了近1公里。
有关数据显示,柴窝堡湖作为乌鲁木齐城西的主要水源地——供应着城西的生活用水,同时还向经济技术开发区二期建设、外环路西侧等地供水。2011年的乌鲁木齐市水务部门数据显示,随着地下水长期超采,柴窝堡湖形成了87.68平方公里的漏斗区,地下水位急剧下降,湖水也变得越来越咸。
由于长期地下水超采,柴窝堡湖不断“瘦身”,最近4年,“腰围”更从30平方公里急剧下降到可怜的3平方公里。
作为柴窝堡湖管理处负责人,马新文每天的工作似乎充满讽刺。
25日正午,他站在“小西湖”,干瘦的芨芨草在6级大风里飘摇。荒漠的大风吞没了人们说话的声音,同事打来电话,他对着手机重复喊:“我在小西湖,我在小西湖!”但他脚下的小西湖,没有半滴水。
守着柴窝堡湖的50年,75岁的原柴窝堡湖林场职工荣步青,亲手种下超过2万棵树。如今,最粗的一棵榆树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
近几年,这位林场退休职工发现,树越来越难种活了。
以往一年只需灌3-5次水的树木,现在灌10次水也“喊渴”。职工们从被风刮倒的树根上瞧出了些端倪:树的根系不再往下扎,而是向周边浅层蔓延。
“在常年大风的达阪城风区,树根扎不深无疑是自寻死路,它们的死,都是因为没有地下水了啊。”荣步青心疼地说。
防风林枯死,柴窝堡继续荒漠化,这里将成为风沙的策源地
“从柴窝堡湖抽取的地下水可以消毒后直接饮用。尽管水源优质,可它在乌鲁木齐水源地排名里仅仅是二类,保护力度显然不够。”刘东亮说。
今年年初的乌鲁木齐市第十五届人大三次会议上,张晓平、米勇、玛锐亚·哈布都拉等21名代表提出 “关于将柴窝堡湖水源地由备用水源地改为应急水源地的议案”和“关于加强柴窝堡湖生态环境保护的议案”,明确警示,柴窝堡湖地下水过度开采,会导致生态环境恶化和原有水资源枯竭。
4月26日,自治区环保厅前往调研,提出将柴窝堡湖与盐湖的生态环境保护统筹考虑,对盐湖周边企业实施限产,减少水资源消耗。
保护措施正相继出台:2014年起,政府关停用于农业灌溉的机井,对柴湖区域2.1万亩农田实施退耕补湖,预计每年可减少地下水开采800万立方米,减少地表水引用约1500万立方米。
有识之士建议,通过与乌鲁木齐四大水系之一的白杨河“夏季联姻”来为柴窝堡湖补水,以解决干涸的问题。
更多的救援措施还停留在计划和纸面,但柴窝堡湖显然有些等不及了,尤其是小镇上“靠湖吃湖”的居民更是打心眼里着急。
“政府搞休耕节水保护生态,老百姓很支持。”王友露说。在居民眼中,这项涉及375户农牧民、2370人、两万多亩耕地的保护政策,执行以来,对湖水的恢复效果不大。“湖已经干到见底,可我们等来的政策仅仅是水厂限产。高速路旁水厂的十几座黄房子,依然白天晚上不停地抽地下水。”王友露说。
以王友露家10亩地为例,按每亩480元的补贴标准,今后不种地一年仅有4800元。对这个要供两个孩子上学的四口之家来说,这点补贴简直是杯水车薪。为了生计,更多的村民选择了放牧,大量养起了牛羊。
一出管理处大门就随处可见的牛羊,在马新文眼中,构成了新的迫在眉睫的问题:过度放牧。
“湖水还多的时候,到处水草丰美,牧民放牧还在承受范围内。现在柴窝堡湖的生态平衡已被打破,若不立即禁牧,再任牛羊到湖心吃草,脆弱的植被环境将破坏殆尽,更大的生态灾难将会出现。”马新文说。
他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柴窝堡湖所在的三十里风区,位于中天山和东天山之间的谷地,是南、北疆气流的通道。年均有风天数达320天以上,风速一般为3米至28米/秒。
“每天下午3点至4点,刮的风最大,扬沙最严重,半天工夫办公室窗台就能落下厚厚的一层沙。”马新文说。
更让马新文忧心忡忡的是,柴窝堡湖干涸会引发的连锁反应:“防风林枯死,柴窝堡继续荒漠化,这里将成为风沙的策源地。一旦这个东大门失守,45公里外的乌鲁木齐将岌岌可危。”
下午4时,三十里风区的狂风果然如期而至,漫天扬沙遮挡视线,瞬间如黄昏降临。
站在曾经的小西湖,马新文眯起眼,捡起一片干土块。稍用力,“啪”的一声,满掌的碎屑飞扬,尘土顺着指隙向西飘往城市的方向。
何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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